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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改正京东河北盐法奏元祐元年二月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九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七○、《宋史》卷一八三《食货志》下五
伏见朝廷以福建江西、湖南等路盐法之敝流毒生灵,遂遣使按视,具得其实,谴黜聚歛之吏,以慰困穷之民,天下皆知公议之不可废也。
然事治其终而不治其始,罪加于小而不加于大,岂所谓「无偏无党」之道哉!
熙宁中章惇察访湖南日,尝牒本路提点刑狱朱初平措置盐事,直成般运广盐添额出卖之法。
当时元未施行,及参知政事秘书丞郏亶者,邪险急进,素为所善,迎合意,推仿湖南之法,率尔论奏乞般广盐于江西出卖,朝廷信之,遂以所奏,付蹇周辅江西相度,乃将所说盐事文字又亲为小简封送周辅,其简云「郏秘丞言盐事甚备,恐欲知利害之详郏亶文字并章惇简见在蹇周辅处,乞取索照会。)」,所以蹇周辅顺承风旨,立成江西之法,添额最重,为害最深。
然则江西之法乃惇主之于内,周辅行之于外,情状表里,灼然可见。
其后惇为门下侍郎周辅知开封府,于元丰六年十二月周辅又奏乞荆湖南路郴、道州邻接韶、连二州,可以通般广盐数百万代淮盐出卖,却攒那旧卖淮盐于潭、衡、永、全、邵等州,并乞依仿江西广东路条法施行。
当月十八日章惇奉圣旨差本路转运判官陈偲、提举常平等事张士澄计会,本路提刑司根检。
章惇昨往本路察日访牒朱初平相度盐法一宗文字,看详措置闻奏,并送下郏亶奏请,亦乞郴、道、全州般卖广盐,并委陈偲等相度,是致等立成添额之法。
施行未久,一路骚然,上烦朝廷遣使按察。
臣今伏详按察陈次升奏状内明言元丰六年十二月蹇周辅所奏奉圣旨委陈偲等相度,仍令检章惇朱初平一宗文字看详措置,及送郏亶状亦付陈偲陈次升奏状见在刑部,乞取索照会。),于是又见湖南之法亦出于,其迹甚明,无可疑惑。
始立湖南之法,虽未行于本路,而江西依仿推行,已有厚利,遂讽蹇周辅、郏各令奏请已,独立而行之。
然则江西、湖南运盐添额之害,皆所倡,周辅辈从而和之也。
备位二府,不以道辅朝廷,而乃首建邪议,与小人相附会,茍利肆毒,贻害生民,其罪甚大。
蹇周辅、张士澄、魏伦、朱彦博等皆已黜逐,而独不问,非大公至治之法,无以戒天下。
虽以悖慢罢免,而运盐之过未治,意朝廷未知也。
臣愚伏愿陛下付有司根治其罪,惩以典刑,使贼民罔上之臣少知畏惧。
臣又闻熙宁八年三司使日,起请乞京东河北榷盐,奏具状乃曰「河北陕西并为边防,今陕西榷盐而河北独不榷,此祖宗一时误恩也」。
彼朝旨依惇之请,召京东提举盐事周革入见,委陈朴、王子渊相度,将欲施行,为文彦博论奏,遂罢其事。
然文案条目具在逐路运司,以致李察英、吴居厚、吕孝廉等检行旧法,使一道之民,罹此刻剥,其谋本出于
伏望圣慈一就根究施行,仍乞改正京东河北盐法。
依旨推择监察御史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六五、《忠肃集》卷三
尚书省劄子节文,臣僚上言:「近降指挥御史台察官并许言事。
台官共置六员,则在台八员之中,当减二员。
莫若指挥长贰,察视本台,除言事官外,某可使言,某可罢」。
奉圣旨依奏。
续准尚书省劄子,朝散郎、试御史中丞黄履奏:「现今监察御史六员,除刘拯外,其五人并系臣论荐,伏念臣既尝称其材以进之,又择其不材而退之,在臣私义,实恐未安。
欲望圣慈指挥,止令侍御史刘某推择」。
奉圣旨依奏,并劄付臣者。
右谨件如前。
臣契勘本台监察御史六员,旧来专领察按,近制并许言事,逐官皆系臣僚保荐堪充御史之人,今除陈次升一员现今奉使差出,臣未之识外,有刘拯、安惇二员,到任久次,可以减罢。
伏望圣慈量才别加任使,其馀合依近降朝旨指挥施行。
乞罢蹇周辅父子疏元丰八年十二月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六二
近者曾有论列,乞罢刑部侍郎蹇周辅及其子司封员外郎序辰职任,不蒙施行。
伏缘理有未安,事有未可以已者,须当再有申列。
窃以周辅、序辰继于东南虐行盐法,为朝廷生怨讟于数路之民。
其掊敛刻剥,公论所共弃,与吕居厚、王子京辈无少异也。
居厚等初有廉按指挥,即先罢见任。
周辅等独得不罢,在职如故,乃是罪同而法异也。
若曰居厚、子京事在所部,势不可不罢,周辅等于江、湖非所部无嫌,故不必罢。
臣窃以为不然!
谓所部当罢,是也。
谓非所部不罢,则子京所部在福建,而罢泰州,何故也?
不可如居厚例,岂不可与子京同例也?
要之待罪之人,必去见事职任以需命尔。
故王道能使之无偏,政令能去其二三,概行公平之法,然后可以服人心而正天下。
周辅等虽有被害之地非所部,然今并游京师,安处华要,往来奔走权门,经营道地以为徼幸之计,则其害有大于所部之嫌也。
臣风闻有旨催促陈次升等速体量结绝。
臣窃见昨者所遣之使,幸皆精选于台省,其人必无所观望。
万一有见周辅父子在朝廷独不去职,与居厚等行遣不同,又促其使事,必疑为朝廷欲宽其事,故风以此意,或采察按治,灭裂回隐,东南之害将有不得尽达于圣听,而法有不得行焉者!
故诏令来止于催促,则周辅经营之术似已行矣!
伏望圣慈深察其故,不可使公道独行于外而不行于内。
早赐罢免周辅、序辰见任,皆从外补。
以一朝廷政令,以解中外疑异之论。
候见实状,别听朝旨。
〔贴黄〕若以谓周辅等罪状未到,无名以命其去。
则居厚先守庐州而后体量,当时岂无名耶?
〔又贴黄〕政令不一,最为国家之大患。
臣所以不避烦渎者,止为上系治体,亦非独区区于周辅等也。
俞参判(崇) 清 · 赵观彬
七言律诗 押尤韵 出处:悔轩集卷
阮家诸侄仲容优,姻娅情深卅载遒。
丧后自还科似马,劳馀常卧宦如牛。
洞庭秋叶留前疏,玄观春花异昔游。
宜把旧衔题粉字,当时谏议本清流。
责降安焘等诏崇宁元年五月乙丑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五○、《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二一
观文殿学士、知河南府安焘降充端明殿学士
龙图阁学士、知润州王觌降充龙图阁直学士
枢密直学士、知越州丰稷降充宝文阁待制
显谟阁待制、知颍昌府陈次升降充集贤殿修撰
左朝议大夫集贤殿修撰、知应天府吕仲甫落职;
资政殿大学士、赠金紫光禄大夫李清臣夺职,追所赠官,并例外所得恩例指挥更不施行。
责罚任伯雨等诏崇宁二年正月乙酉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五二、《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二一
任伯雨除名勒停,编管昌化军
陈瓘除名勒停,编管廉州龚夬除名勒停,编管象州
马涓除名勒停,编管澧州
陈祐除名勒停,编管归州
李深除名勒停,编管复州
张庭坚除名勒停,编管鼎州
江公望责授衡州司马永州安置;
邹浩除名勒停,昭州居住。
已上并永不得收叙。
王觌除名勒停,临江军居住;
责授道州别驾台州安置丰稷除名勒停,建州居住;
奉议郎、监中岳庙陈次升除名勒停,建昌军居住;
降授承议郎、管句玉隆观谢文瓘除名勒停,邵武军居住;
责授楚州团练副使张舜民除名勒停,房州居住。
收复湟州再黜龚夬韩忠彦等诏崇宁二年八月丁未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五四
湟州近已收复,其元行废弃及迎合议论、沮坏先烈之人,理当更加降黜。
许将已放罪、曾布已责廉州司户参军衡州安置外,龚夬移送化州张庭坚象州,并编管。
责授崇信军节度副使韩忠彦责授磁州团练副使,依旧济州安置。
责授建宁节度副使汉阳军安置安焘责授祁州团练副使,依旧阳安置。
右正议大夫、知杭州蒋之奇降授中大夫,依旧知杭州
降授朝请大夫少府少监分司南京徐州居住范纯礼责授静江军节度副使徐州安置。
除名勒停人陈次升移送循州居住。
降授承议郎权发遣坊州都贶降授宣议郎、添差监抚州盐矾酒税务,任满更不差人。
景祥、秦希甫并勒停,李清臣身死,其男祉当时用事,移送英州编管,降授复州防禦使姚雄特勒停,光州居住。
按:《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二一。又见同书卷一三九。
神宗皇帝徽号册文绍圣二年七月四日 北宋 · 章惇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九五、《宋会要辑稿》礼五八之四七(第二册第一六三五页)、《宋大诏令集》卷一四二
孝子嗣皇帝臣煦谨再拜稽首言:臣闻帝莫盛于尧,尧无能名也,然颂其德则曰乃圣乃神,乃武乃文;
莫贤于禹,禹惟不伐也,然称其美则曰克勤克俭,成允成功。
夫圣人精神之运,道德之妙,天下虽欲称之,盖非言词之所能谕。
然而善积而誉来,功显而名立,则位号之至,亦有所不可得而辞。
呜呼,惟我圣考,在宥天下,十有九年
功德成就,巍巍荡荡,齐乎尧之难名;
深执谦冲,屏却徽称,同乎禹之不伐。
泽流当时,施及后世。
四方诵之,万世师之。
殚竹帛之载,不足以叙述;
罄《雅》《颂》之奏,不足以形容。
然而清庙宗德之称,臣子归美之报,积崇累距,非止一再。
肆惟小子,窃稽大谊,其敢茍且。
恭惟神宗英文武圣孝皇帝,挺黄帝之神灵,而服虞舜之大孝,兼成汤之勇智,而励大王之小心,绍列圣无疆之休,当有百年承平之久,弗恃其安,弗有其治,望古以有为,爱日如不及。
悯自晚周以来,王者之迹熄,而言治者无复见古人之大体。
慨然以唐虞三代为可复,顾秦汉而下,卑不足议。
临御之初,即引名世之士,讲明六经之文,得于言意之表,黜诸儒挛拘之论,革千载抗弊之习,兴造事业,作新人才。
当是时也,民惧非常,士守固陋,淫朋比德,环视蜂起。
唱险敷之说,以震惊于天下;
合流俗之众,欲取必于人上。
然而曲学不能挠义理之正,异意不能移委任之专。
辟正道于群狂必争之际,报孤忠于众谗交毁之中。
屏黜乖邪,而莫敢以沽徼为异;
放远憸佞,而莫敢以附合为同。
虽顽狠傲戾,皆革而退听,天下晓然,知德意志虑之所在。
以身为度,以稽为决,言必据经,事以道揆
采索其隐奥,发挥其精华。
默焉而天潜,动焉而神会。
叙有典,秩有礼,章有德,讨有罪,官正其名,士典于学,寓兵于民,隶军于将。
弛役以便农,平估以抑末,刊法令,定律吕。
自熙宁之始,迄于元丰之际,文章制作,枢机品式,粲然一新。
覆载之内,有耳有目者,莫不延颈企踵,奔走承听,相与孚其德,乐其成,是可谓大有为之时,旷然难逢之会也。
呜呼!
其道妙矣,不可得而言矣,所可言者,绪馀土苴,应帝王之迹而已。
乃者王公卿士逮蛮夷之长,叩阍稽颡,愿上尊号者,至于十数,卒诏有司毋复以言。
及夫升祔太室,有请于郊,人谋天同,锡兹定命,然尚惧并包众美,未能髣髴,十年于兹,靡遑夙夜
爰卜季秋,躬修宗祀,而中外合辞,祗遹典方,开明堂,配上帝,宜增纪徽名,对越祖考,赫然金声揭之玉版。
犹之度量天地,莫测其高厚;
横写日月,徒骇其光明。
姑述所知,期于自竭,于以弥古今之文,申人神之愿,拟而象之,垂示无极。
谨遣左正议大夫、守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上柱国豫章郡开国公食邑四千四百户、食实封一千一百户臣章惇奉玉册玉宝加上徽号曰「神宗绍天法古运德建功英文烈武钦仁圣孝皇帝」。
伏维昭德在天,降鉴于下,于昭受祉,永绥厥后,谨言。
司马光劄子奏元祐元年二月 北宋 · 章惇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九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六七、《宋会要辑稿》食货六五之三二(第七册第六一七二页)、《太平治迹统类》卷二一
近奉旨与三省同进呈司马光《乞罢免役行差役事劄子》,已于初六日同进呈画旨讫。
臣以此事不属枢密院,又自去秋以来直至今司马光止与三省商议,枢密本不预闻,兼劄子止降付三省,御封亦止付三省,未委三省初四日进呈,因何乞与枢密院同进呈?
况役事利害,所系至大,臣素不与议论,何由考究?
子中所言利害本末,臣初五日与三省聚厅处曾言:「若同进呈,须且留此文字,子细看详三五日」。
韩缜云:「司马光文字岂敢住滞,来日便须进呈」。
既不曾素与议论,又不曾细看文字,其间利害,断未敢措词,其于进呈,止同共开展,至于可否,但决之三省,臣实不知。
当时同三省进呈,虽已奉旨依奏,臣于帘前已曾具此因依陈述,后来户部缴连到敕文,臣晓夕反覆看详,方见其间甚多疏略,谨具条陈下项。
一、今月初三日劄子内,称「旧日差役之时,上户虽差充役次,有所陪备,然年满之后,却得休息数年,营治家产,以备后役。
今年年出钱无有休息,或所出钱多于往日充役陪备之费,其害一也」。
十七日劄子内却称「彼免役钱虽于下户困苦,而上户优便,行之已近二十年,人情习熟,一旦变更,不能不怀异同」。
臣看详司马光初三日劄子内,竭言「上户以差役为便,以出免役钱为害」,至十九日劄子内却言「彼免役钱虽于下户困苦,而上户优便」。
旬日之间,两入劄子,而所言上户利害正相反,未审因何违戾乃尔。
臣观司马光忠直至诚,岂至如此反覆,必是讲求未得审实,率尔而言,以此推之,措置变法之方,必恐未能尽善。
一、称「旧日差役之时,所差皆土著良民,各有宗族田产。
使之作公人及管勾诸事,各自爱惜,少敢大段作过。
使之主守官物,少敢侵盗。
所以然者,事发逃亡,有宗族田产以累其心故也。
今召募四方浮浪之人使之充役,无宗族田产之累。
作公人则恣为奸伪,曲法受赃,主守官物则侵欺盗用,一旦事发则挈家亡去,变姓名往别州县投名,官司无从追捕,官物亦无处理索」。
臣看详司马光前项所言,亦有所因,盖比来降出臣庶所上封章内,往往泛为此说,但是言者设疑之一端,未必事实。
且召募役人之法自有家业保识,若是主持官物者便是长名衙前,比旧惟不买扑坊场,至于支酬重难与月给工食钱亦自不当薄,岂有无宗族田产浮浪之人得投充此役?
臣自当行免役新法以来,三经典郡,每每询问募役次第,但闻县下所召承帖人多是浮浪,每遇追呼勾当,多行骚扰。
若朝廷欲知事实,但令逐路监司指定一州差役,时即自熙宁元年已前,免役法行后,即自元丰元年已后,各具三年内主持官物衙前有若干人犯侵盗,各是何姓名,得何刑罪,便可立见有无。
至如州县曹司旧法,差役之人,时亦召人户投名应役,直是无人可召,方行定差。
其所差人,往往不曾行遣,惟是雇人代写文书。
所差之人但占名著字,事有失措,身当决罚而已,民间中下人户甚以为苦。
自免役法行,或勒向来受雇行遣人充手分,支与雇钱。
设若此等人曲法受赃,即与旧日何异?
一、称「提举常平仓司惟务多敛役钱,广积宽剩以为功,求进用。
今朝廷虽有指挥,令役钱宽剩不得过二分,窃虑聚敛之臣依傍役钱,别作名目,隐藏宽剩,使幽远之人不被圣泽」。
臣看详所言,亦未中事理。
大抵常人之情,谋己私利者多,而向公爱民者少。
若朝廷以积钱多为赏劝,则必聚敛邀功。
今朝廷既不许多收宽剩,又掊刻者必行黜罚,则提举官若非病狂,岂肯力求黜罚?
况役钱若有宽剩,未委作何名目可以隐藏,以此验知,言已疏阔。
一、称「臣民封事,言民间疾苦所降出者,约数十章,无有不言免役之害,足知其为天下之公患无疑」。
臣看详臣民封事降出者,言免役不便者固多,然其间言免役之法为便者,亦自不少。
司马光以其所言异己,不为签出,盖非人人皆言免役为害,事理分明。
然臣愚所见凡言便者多上等人户,言不便者多下等人户。
大抵封事所言利害,各是偏辞,未可全凭以定虚实当否,惟须详究事实,方可兴利除害。
况此免役之法,利害相杂,臣今所言,非谓不可更改。
要之改法,须是曲尽人情,使纤悉备具,则推行之后,各有条理,更无骚扰。
缘今来司马光变法之意虽善,而变法之术全疏,茍在速行,无所措置。
免役之害虽去。
差役之害复生,不免生民受敝,而国家之德泽终不下流,甚为可惜。
若及此时尽心讲求利害之当,使法成之后,经久可行,国家政事修完,生民永永蒙利,岂不尽美?
一、称「莫若直降敕命,应天下免役悉罢。
其诸色役人并依熙宁元年以前旧法人数,委本县令佐亲自揭五等丁产簿定差,仍令刑部检按熙宁元年见行差役条贯雕印颁下诸州」。
臣看详此一节尤为疏略,全然不可施行,且如熙宁元年役人数目甚多,后来屡经裁减,三分去一,今来岂可悉依旧数定差?
又令刑部熙宁元年见行差役条贯雕印颁下诸州,且旧日每修编敕,比至雕印颁行之时,其间充改已将及半。
盖以事目岁月更改,理须续降后敕令。
今日天下政事比熙宁元年以前改更不可胜数,事既与旧不同,岂可悉检用熙宁元年见行条贯?
窃详司马光之意,必谓止是差役一事,今既差役依旧,则当时条贯便可施行。
不知虽是差役一事,而官司上下关连事目极多,条贯动相干涉,岂可单用差役一门?
显见施行未得。
一、称「向日差役之时,有因重难破家产者,朝廷为此始议作助役法。
然自后条贯优假,衙前公使库、设厨酒库、茶酒司,并差将校勾当
上京纲运,召得替官员,或以殿侍军大将管押,其粗色及畸零之物,差将校节级管押,衙前苦无差遣」。
臣看详此一节,自行免役法,后来凡所差将校勾当厨库等处,各有月给食钱。
其召募官员、使臣,差弁使臣将校节级管押纲运官物并各有路费等钱,皆是支破役钱。
今既差役,则无钱可支,何由更差将校管勾及召募官员等管押?
一、称「若以衙前乡户力难以独任,即乞依旧于官户、僧寺、道观、单丁、女户有屋业,每月掠钱及十五贯,庄田中年所收斛㪷及百石以上者,并令随贫富等第出助役钱,不及此数者放免,其馀产业并约此为准」。
臣看详自免役法行,官户、寺观、单丁、女户各已有等第出纳役钱之法。
今若既出,助役钱自可依旧,何须一切并行改变,显见不易。
又更令凡庄田中年所收百斛以上亦纳助役钱,即尤为刻剥。
凡内地中年百石斛㪷粗细两色相兼共不直二十千钱,若是不通水路州军,不过直十四五千而已。
虽是河北缘边不过可直三十来千,陕西河东缘边州郡四五十千,免役法中皆是不出役钱之人。
似此等第,官户、寺观送纳固已非宜,况单丁、女户尤是孤弱,若令出纳,岂不便为深害?
此尤不可施行。
一、称「虑天下役人利害,逐处各有不同,欲乞今来敕内更行指挥,下开封府及诸路转运司誊下诸州县,委逐县官看详。
若依今来指挥,别无妨碍,可以施行,即便施行。
若有妨碍,致施行未得,即限敕书到五日内,具利害擘画申本州;
类聚诸县所申,择其可取者,限敕书到一月内具利害擘画申转运司
类聚诸州所申,择其可取者,限敕书到一季内具利害擘画以闻」。
十七日劄子内称「伏望朝廷执之坚如金石,虽有小小利害未备,候诸路转运司奏到,徐为改更,亦未为晚」。
臣看详今日更张政事所系生民利害,免役差役之法最大,极须详审,不可轻易。
况役法利害所基,先自县首,理须宽以期限,令诸县详议利害,曲尽逐处所宜,则法可久行,民间受赐。
今来止限五日诸县何由擘画利害?
详光之意,务欲速行,以便民知。
如此更张草草,反更为害。
诸路州军见此指挥,必妄意朝廷惟在速了,不欲令人更有议论,故立此限逼促施行。
望风希合,以速为能,岂更有擘画?
上项两节乃是空文,且诸县既迫以五日之限,茍且施行,犹恐不暇,何由更具利害申陈?
诸州凭何擘画?
诸州既无擘画,转运司欲具利害,将何以凭?
又况人怀观望,谁肯措置?
如此则生民受敝,未有已时,虽有忧国爱民之志,而不讲变法之术,措置无方,施行无绪。
可惜朝廷良法美意,又将偏废于此时,有识之人无不喟叹。
伏乞更加审议。
臣所看详,且据司马光劄子内牴牾事节而已,至于见行役法,今日自合更改修完。
但缘差役、免役各有利害,要在讲求措置之方,使之尽善。
臣再详司马光所言「下户出免役钱,驱迫贫民,剥肤椎髓,弱者转死沟壑,强者聚为盗贼」,及言「民间求钱纳官,至于拆屋伐以卖薪,杀牛以卖肉」,其言太过。
凡近下人户,诚是不愿纳。
然自行法以来十五馀年,未闻民间因纳免役钱有如此事。
访闻中间西事军兴科率及科买军器物料牛皮筋角极为骚扰,民间往往杀牛取皮筋角纳官,并田产牛具,伐桑柘毁屋以应副军期,即非役法所致,大抵所论事亦多过当。
惟是称下户元不充役,今来一例纳钱,又钱非民间所铸,皆出于官。
上农之家所多有者,不过庄田、谷帛、牛具、桑柘而已,谷贱已自伤农,官中更以免役及诸色钱督之,则谷愈贱。
此二事最为论免役纳钱利害要切之言。
然初朝廷自议行免役之时,本为差役,民受困敝,大则破家,小则毁身,所以议改新法。
但为当时所遣使者,不能体先帝爱民之志,成就法意之良,惟欲因事以为己功,或务茍且,速就成务,多取役钱,妄意百端,徼倖求进。
法行之后,差役之旧害虽已尽去,而免役之新害随而复生,民间徒见输纳之劳,而不知朝廷爱民利物之意。
今日正是更张修完之时,理当详审。
况逐路逐州逐县之间利害不同,并须随宜擘画。
如臣愚见,谓不若先具此意,申敕转运、提举司官,诸州诸县各令尽心讲求,豫具利害,擘画次第,以俟朝廷遣使就逐处措置。
此命既已先行,人人莫不用心。
然后朝廷选公正强明、晓练政事官四员充使,逐官各更选辟晓练政事两员随行管勾,且令分使京东京西两路,每路两员使者、四员随行管勾官,与转运或提举官亲诣逐州县,体问民间利害,是何等人户愿出役钱,是何等人户不愿出役钱,是何等人户色役可差,是何等色役可雇,是何等人户虽不愿出钱而可以使之出钱,是何重难优轻可增可减,缘人户贫富、役次多寡、与重难优轻窠名,州州县县不同,理须随宜措置。
既见得利害子细,然后条具措置事节,逐旋闻奏,降敕施行。
如此不过半年之间,可以了此两路。
然后更遣此已经措置官员分往四路,逐员各更令兼一员未经措置晓达政事官同行,不过半年之间,又可措置四路,然后依前分遣,遍往诸路,如此则远不过一年半之间,天下役法措置悉已周遍。
法既曲尽,其宜生民永蒙惠泽,上则成先帝之美志,下则兴无穷之大利。
与今日草草变革一切,茍欲速行之弊,其为利害相远万万。
伏望圣慈,特赐宸虑,详加省览。
次韵答元素,并叙1082年3月 北宋 · 苏轼
七言律诗 押东韵 创作地点:湖北省黄冈市
余旧有赠元素词云:「天涯同是伤流落。」元素以为今日之先兆,且悲当时六客之存亡。六客盖张子野刘孝叔陈令举李公择元素与余也。
不愁春尽絮随风,但喜丹砂入颊红。
流落天涯先有谶,摩挲金狄会当同。
蘧蘧未必都非梦,了了方知不落空
莫把存亡悲六客,已将地狱等天宫。
聚星堂雪,并引1091年11月1日 北宋 · 苏轼
 押屑韵 创作地点:安徽省阜阳市聚星堂
元祐六年十一月一日,祷雨张龙公,得小雪,与客会饮聚星堂。忽忆欧阳文忠公作守时,雪中约客赋诗,禁体物语,于艰难中特出奇丽。尔来四十馀年,莫有继者。仆以老门生继公后,虽不足追配先生,而宾客之美,殆不减当时,公之二子,又适在郡,故辄举前令,各赋一篇。
窗前暗响鸣枯叶,龙公试手初行雪。
映空先集疑有无,作态斜飞正愁绝。
众宾起舞风竹乱,老守先醉霜松折。
恨无翠袖点横斜,祇有微灯照明灭。
归来尚喜更鼓永,晨起不待铃索掣。
未嫌长夜作衣棱,却怕初阳生眼缬
欲浮大白追馀赏,幸有回飙惊落屑。
模糊桧顶独多时,历乱瓦沟裁一瞥
汝南先贤有故事,醉翁诗话谁续说。
当时号令君听取,白战不许持寸铁
吕大防特授太中大夫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上柱国食邑实封馀如故制元祐三年四月四日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五二、《苏文忠公全集》卷三八、《皇朝文鉴》卷三六、《文翰类选》卷一三七、《宋四六选》卷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门下:朕闻天子有道,其德不可得而名;
辅相有德,其才不可得而见。
故汉之文、景《纪》无可书之事,唐之房、杜《传》无可载之勋。
当时安荣,后世称颂。
予欲清心而省事,不求智名与勇功。
天维显思,将启承平之运;
民亦劳止,愿闻休息之期。
眷予元臣,咸有一德;
咨尔百辟,明听朕言。
中大夫、守中书侍郎上柱国汲郡开国公食邑二千二百户、食实封三百户赐紫金鱼袋吕大防,造道纯深,受才宏毅。
果艺以达,有孔门三子之风;
直大而方,得坤爻六二之动。
久践右闼,蔚为名臣。
宜升左辅之崇,兼综东台之务。
加赋进秩,宠数益隆。
得位与时,忧责弥重。
于戏!
若古有训,无竞维人。
崔公建中之风,以除吏八百而致;
裴垍元和之政,以荐士三十而能。
惟公乃心,何远之有。
可特授太中大夫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上柱国食邑七百户食实封三百户,馀如故。
陈次升淮南提刑1086年9月13日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五四、《苏文忠公全集》卷三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敕具官陈次升:《春秋》书无麦禾,盖病之也。
今吾淮甸之民,夏旱秋水,望熟于来岁
譬如负重涉远,未知所舍。
朕甚忧之。
汝自百里长,以才能选为朕耳目。
其往按视。
省刑狱,均力役,督盗贼,去奸吏。
使民忘其灾,以称朕意。
可。
无馀居士斋壁有沈传师游道山岳麓诗石刻穆仲等和之因亦次韵 北宋末金初 · 司马朴
 押元韵
湘西胜景岂易论,群山腾闯万里奔。
鹤泉一麓骞鹏噣,松风十里藏祇园。
当时侍御偶题写,笔力孰敢争雄尊。
东京少年妙词藻,南阳旧族齐阴樊。
天心月胁出奇语,使我展读忘朝昏。
差差戈剑隐一敌,落落旗鼓严千屯
无馀居士厉幽志,细研六艺方专门。
冻骭娇儿惯肠,啼饥瘦妇馀泪痕。
惟君德义允相惬,每穷道妙角与根。
他人劝酒惊逐魂,二子频酌勤空樽。
醉中诗成渺江海,风外幡影徒飞翻。
卷藏箧笥已戢戢,风生襟袖何轩轩。
嗟乎我亦有馀腐,陋哉羊政囚华元
谢中书舍人(一)1086年3月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六三、《苏文忠公全集》卷二三、《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四上、《古今事文类聚》遗集卷七、《古俪府》卷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轼言:伏奉制命,授臣试中书舍人,仍改赐章服者。
右史记言,已尘高选;
西垣视草,复玷近班。
皆儒者之至荣,岂平生之所望。
臣轼诚感诚惧,顿首顿首。
窃以词命之职,古今所难。
非独取之于文,盖将试之以事。
至于机务,亦或与闻。
四户擅权,非当时之公议;
五花判事,亦前代之美谈。
及夫三字之除,乃是一切之政。
但谓内朝之法从,安知宰相之属官。
既任止于训词,故权移于胥史
恬不知怪,习为故常。
先皇帝道冠百王,法垂万世。
六官而修故事,辟三省以待异人。
典章一新,名实皆正。
遂申明于四禁,俾分领于六曹
远则追直阁之司,近则通检正之任。
虽未闻政而闻事,盖须有德而有言。
如臣之愚,无一而可。
草创润色,既非郑国之材;
除书德音,又乏唐人之誉。
忽当此选,莫测其由。
此盖伏遇皇帝陛下,将圣与仁,能哲而惠。
虽在三年不言之际,已有十日并照之光。
而臣日侍迩英,亲闻访道。
仰天威之甚近,知圣鉴之难逃。
谓臣尝受先朝之知,实无左右之助。
弃瑕往昔,责效将来。
臣敢不益励素心,无忘旧学。
上体周公烦悉之诰,助成汉家深厚之文。
茍无旷官,其敢言报。
臣无任。
英州谢上表1094年闰4月3日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六六、《苏文忠公全集》卷二四 创作地点:河北省河北省直辖县级行政区划定州市
罪盈义绝,诛九族以犹轻;
威震怒行,寘一州而大幸。
惊魂方散,感涕徒零。
伏念臣草芥贱儒,岷峨冷族。
袭先人之素业,借一第以窃名。
虽幼岁勤劳,实学圣人之大道;
而终身穷薄,常为天下之罪人。
先帝全臣于众怒必死之中,陛下起臣于散官永弃之地。
恩深报蔑,每忧天地之难欺;
福眇祸多,是亦古今之罕有。
自悲弃物,犹欲吁天。
惟上圣纂宗庙之图,方太母听帘帷之政。
招延俊乂,登进老成。
何期章句之謏才,使掌丝纶之要职。
凡一时黜陟进退之众,皆两宫威福赏罚之公。
既在代言,敢思逃责。
茍不能敷扬上意,尊朝廷于日月之明;
则何以耸动四方,鼓号令于雷霆之震。
固当昭陈功伐,直喻正邪。
岂臣愚敢有于私心,盖王言不可以匿旨。
当时之天夺其魄,但谓守官;
今日之臣肆其言,期于必戮。
赖父母之深悯,免子弟之偕诛。
罪虽骇于听闻,怒终归于宽宥。
不独再生于东市,犹令尸禄于南州
累岁宠荣,固已太过。
此时窜责,诚所宜然。
瘴海炎陬,去若清凉之地;
苍颜素发,谁怜衰暮之年。
恩重丘山,感藏骨髓。
此盖伏遇皇帝陛下,智惟天锡,行自生知。
巍巍继六圣之神休,孜孜尽三宫之孝养。
深原心迹,曲示哀矜。
臣实何人,恩常异众。
在先朝偶脱于诛戮,故此日复烦于典刑。
顽戾如斯,生存何面。
臣敢不噬脐悔过,吞舌知非。
革再三而不改之愆,庶万一有善终之望。
杀身莫喻,敢怀穷困之忧;
守土非轻,遐荒之俗。
傥先朝露之化,永惟结草之忠。
臣无任。
河北京东盗贼状1074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六八 创作地点:山东省潍坊市诸城市
熙宁七年十一月日,太常博士直史馆、权知密州军州事苏轼状奏:臣伏见河北京东比年以来,蝗旱相仍,盗贼渐炽,今又不雨,自秋至,方数千里,不入土,窃料明年春夏之际,寇攘为患,甚于今日。
是以辄陈狂瞽,庶补万一。
谨按山东自上世以来,为腹心根本之地,其与中原离合,常系社稷安危。
昔秦并天下,首取三晋,则其馀强敌,相继灭亡。
汉高祖陈馀,走田横,则项氏不支。
光武亦自渔阳上谷发突骑,席卷以并天下。
魏武帝破杀袁氏父子,收冀州,然后四方莫敢敌。
宋武帝以英伟绝人之资,用武历年,而不能并中原者,以不得河北也。
隋文帝以庸夫穿窬之智,窃位数年而一海内者,以得河北也。
杜牧之论以为山东之地,王者得之以为王,霸者得之以为霸,猾贼得之以乱天下。
唐天宝以后,奸臣僭峙于山东,更十一世,竭天下之力,终不能取,以至于亡。
近世贺德伦挈魏博降后唐,而梁亡。
周高祖邺都京师,而汉亡。
由此观之,天下存亡之权,在河北无疑也。
陛下即位以来,北方之民,流移相属,天灾谴告,亦甚于四方,五六年间,未有以塞大异者。
至于京东,虽号无事,亦当常使其民安逸富强,缓急足以灌输河北
瓶竭则罍耻,唇亡则齿寒。
而近年以来,公私匮乏,民不堪命。
今流离饥馑,议者不过欲散卖常平,劝诱蓄积之家。
盗贼纵横,议者不过欲增开告赏之门,申严缉捕之法。
皆未见其益也。
常平,累经赈发,所存无几矣,而饥寒之民,所在皆是,人得升合,官费丘山
蓄积之家,例皆困乏,贫者未蒙其利,富者先被其灾。
季康子患盗,问于孔子
对曰:「茍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
乃知上不尽利,则民有以为生,茍有以为生,亦何苦而为盗。
其间凶残之党,乐祸不悛,则须敕法以峻刑,诛一以警百。
今中民以下,举皆阙食,冒法而为盗则死,畏法而不盗则饥,饥寒之与弃市,均是死亡,而赊死之与忍饥,祸有迟速,相率为盗,正理之常。
虽日杀百人,势必不止。
茍非陛下至明至圣,至仁至慈,较得丧之孰多,权祸福之孰重,特于财利少有所捐,衣食之门一开,骨髓之恩皆遍,然后信赏必罚,以威克恩,不以侥倖废刑,不以灾伤挠法,如此而人心不革,盗贼不衰者,未之有也。
谨条其事,画一如左。
一、臣所领密州,自今岁秋旱,种麦不得,直至十月十三日,方得数寸雨雪,而地冷难种,虽种不生,比常年十分中只种得二三。
窃闻河北京东,例皆如此。
寻常检放灾伤,依法须是检行根苗,以定所放分数。
今来二麦元不曾种,即无根苗可检,官吏守法,无缘直放。
若夏税一例不放,则人户必至逃移。
寻常逃移,犹有逐熟去处,今数千里无,去将安往,但恐良民举为盗矣。
且天上无雨,地下无,有眼者共见,有耳者共闻,决非欺罔朝廷,岂可坐观不放。
欲乞河北京东逐路选差臣僚一员,体量放税,更不检视。
若未欲如此施行,即乞将夏税斛㪷,取今日以前五年酌中一年实直,令三等已上人户,取便纳见钱或正色,其四等以下,且行倚阁。
缘今来麦田空闲,若春雨调匀,却可以广种秋稼,候至秋熟,并将秋色折纳夏税,若是已种苗,委有灾伤,仍与依条检放
其阙去处,官吏诸军请受,且支白米或支见钱。
所贵小民不致大段失所。
一、河北京东,自来官不榷盐,小民仰以为生。
近日臣僚上章,辄欲禁榷,赖朝廷体察,不行其言,两路官民,无不相庆。
然臣勘会近年盐课日增,元本两路祖额三十三万二千馀贯至熙宁六年,增至四十九万九千馀贯七年亦至四十三万五千馀贯,显见刑法日峻,告捕日繁,是致小民愈难兴贩。
朝廷本为此两路根本之地,而煮海之利,天以养活小民,是以不忍尽取其利,济惠鳏寡,阴销盗贼。
旧时孤贫无业,惟务贩盐,所以五六年前,盗贼稀少。
是时告捕之赏,未尝破省钱,惟是犯人催纳,役人量出。
今盐课浩大,告讦如麻,贫民贩盐,不过一两钱本,偷税则赏重,纳税则利轻,欲为农夫,又值凶岁,若不为盗,惟有忍饥。
所以五六年来,课利日增,盗贼日众。
臣勘会密州盐税,去年一年,比祖额增二万,却支捉贼赏钱一万一千馀贯,其馀未获贼人尚多,以此较之,利害得失,断可见矣。
欲乞特敕两路,应贩盐小客,截自三百斤以下,并与权免收税,仍官给印本空头关子,与灶户及长引大客,令上历破使逐旋书填月日姓名斤两与小客,限十日内更不行用,如敢借名为人影带,分减盐货,许诸色人陈告,重立赏罚,候将来秋熟日仍旧,并元降敕榜,明言出自圣意,令所在雕印,散榜乡村。
人非木石,宁不感动,一饮一食,皆诵圣恩,以至旧来贫贱之民,近日饥寒之党,不待驱率,一归于盐,奔走争先,何暇为盗?
人情不远,必不肯舍安稳衣食之门,而趋冒法危亡之地也。
议者必谓今用度不足,若行此法,则盐税大亏,必致阙事
臣以为不然。
凡小客本少力微,不过行得三两程,若三两程外,须藉大商兴贩,决非三百斤以下小客所能行运,无缘大段走失。
且平时大商所苦,以盐迟而无人买。
小民之病,以僻远而难得盐。
今小商不出税钱,则所在争来分买。
大商既不积滞,则轮流贩卖,收税必多。
而乡村僻远,无不食盐,所卖亦广。
损益相补,必无大亏之理。
纵使亏失,不过却只得祖额元钱,当时官司,有何阙用,茍朝廷捐十万钱,买此两路之人不为盗贼,所获多矣。
今使朝廷为此两路饥馑,特出一二十万见钱,散与人户,人得一,只及二十万人,而一贯见钱,亦未能济其性命,若特放三百斤以下盐税半年,则两路之民,人人受赐,贫民有衣食之路,富民无盗贼之忧,其利岂可胜言哉。
若使小民无以为生,举为盗贼,则朝廷之忧,恐非十万钱所能了办
又况所支捉贼赏钱,未必少于所失盐课。
臣所谓「较得丧之孰多,权祸福之孰重」者,为此也。
一、勘会诸处盗贼,大半是按问减等灾伤免死之人,走还旧处,挟恨报雠,为害最甚。
盗贼自知不死,既轻犯法,而人户亦忧其复来,不敢告捕。
是致盗贼公行
切详按问自言,皆是词穷理屈,势必不免,本无改过自新之意,有何可悯,独使从轻!
同党之中,独不免死。
其灾伤敕虽不下,与行下同,而盗贼小民,无不知者,但不伤变主,免死无疑。
且不伤变主,情理未必轻于偶伤变主之人,或多聚徒众,或广置兵仗,或标异服饰,或质劫变主,或驱虏平人,或赂遗贫民,令作耳目,或书写道店,恐动官私。
如此之类,虽偶不伤人,情理至重,非止阙食之人,茍营糇粮而已。
欲乞今后盗贼赃證未明,但已经考掠方始承认者,并不为按问减等。
其灾伤地分,委自长吏,相度情理轻重,内情理重者,依法施行。
所贵凶民稍有畏忌,而良民敢于捕告。
臣所谓「衣食之门一开,骨髓之恩皆遍,然后信赏必罚,以威克恩,不以侥倖废刑,不以灾伤挠法」者,为此也。
右,谨具如前。
自古立法制刑,皆以盗贼为急,盗窃不已,必为强劫强劫不已,必至战攻,或为豪杰之资,而致胜、广之渐。
而况京东之贫富,系河北之休戚,河北之治乱,系天下之安危,识者共知,非臣私说。
愿陛下深察,此事至重,所捐小利至轻,断自圣心,决行此策。
臣闻天圣中蔡齐密州
是时东方饥馑,乞放行盐禁,先帝从之,一方之人,不觉饥旱。
臣愚且贱,虽不敢望于蔡齐,而陛下圣明,度越尧禹,岂不能行此小事,有愧先朝。
所以越职献言,不敢自外,伏望圣慈察其区区之意,赦其狂僭之诛。
臣无任悚慄待罪之至。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苏文忠公全集》卷二六。又见《国朝诸臣奏议》卷一四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一八,《文编》卷二○,《右编》卷二○,《文章辨体汇选》卷一六六,《经世八编》卷四六、二四六,《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二八七。)
「以」后原有「为」字,据右引删。
乞不给散青苗钱斛状1086年8月4日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七○、《苏文忠公全集》卷二七、《宋会要辑稿补编》第二○五页、《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八四、《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一八、《容斋续笔》卷一二、《文献通考》卷二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六九、《宋史纪事本末》卷一○、《古今图书集成》食货典卷一四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元祐元年八月四日朝奉郎、试中书舍人苏轼状奏:准中书录黄,先朝初散青苗,本为利民,故当时指挥,并取人户情愿,不得抑配。
自后因提举官速要见功,务求多散,讽胁州县,废格诏书,名为情愿,其实抑配。
或举县勾集;
排门抄劄;
亦有无赖子弟,谩昧尊长,钱不入家;
亦有他人冒名诈请,莫知为谁,及至追催,皆归本户。
朝廷深知其弊,故悉罢提举官,不复立额,考校访闻,人情安便。
昨于四月二十六日,有敕令给常平钱斛,限二月或正月,只为人户欲借请者及时得用。
又令半留仓库,半出给者,只为所给不得辄过此数。
至于取人户情愿,亦不得抑配,一遵先朝本意。
虑恐州县不晓朝廷本意,将为朝廷复欲多散青苗钱谷,广收利息,勾集抑配,督责严急,一如向日置提举官时。
八月二日,三省同奉圣旨,令诸路提点刑狱司告示州县,并须候人户自执状结保赴县乞请常平钱谷之时,方得勘会,依条支给,不得依前勾集抄劄,强行抑配。
仍仰提点刑狱常切觉察,如有官吏似此违法骚扰者,即时取勘施行。
提点刑狱不切觉察,委转运安抚司觉察闻奏,仍先次施行者。
右,臣伏见熙宁以来,行青苗、免役二法,至今二十馀年,法日益弊,民日益贫,刑日益烦,盗日益炽,田日益贱,谷帛日益轻,细数其害,有不可胜言者。
今廊庙大臣,皆异时痛心疾首,流涕太息,欲已其法而不可得者。
况二圣恭己,惟善是从,免役之法,已尽革去,而青苗一事,乃独因旧稍加损益,欲行紾臂徐徐月攘一鸡之道
如人服药,病日益增,体日益羸,饮食日益减,而终不言此药不可服,但损其分剂,变其汤,使而服之,可乎?
熙宁之法,本不许抑配,而其害至此,今虽复禁其抑配,其害故在也。
农民之家,量入为出,缩衣节口,虽贫亦足,若令分外得钱,则费用自广,何所不至。
况子弟欺谩父兄,人户冒名诈请,如诏书所云,似此之类,本非抑勒所致。
昔者州县并行仓法,而给纳之际,十费二三,今既罢仓法,不免乞取,则十费五六,必然之势也。
又官吏无状,于给散之际,必令酒务设鼓乐倡优,或关扑卖酒牌子,农民至有徒手而归者,但每散青苗,即酒课暴增,此臣所亲见而为流涕者也。
二十年间,因欠青苗至卖田宅雇妻女投水自缢者,不可胜数,朝廷忍复行之欤!
臣谓四月二十六日指挥,以散及一半为额,与熙宁之法,初无小异,而今月二日指挥,犹许人户情愿请领,未免于设法网民,使快一时非理之用,而不虑后日催纳之患,二者皆非良法,相去无几也。
今者已行常平粜籴之法,惠民之外,官亦稍利,如此足矣,何用二分之息,以贾无穷之怨。
或云:议者以为帑廪不足,欲假此法以赡边用。
臣不知此言虚实,若果有之,乃是小人之邪说,不可不察。
汉宣帝世,西羌反,议者欲使民入谷边郡以免罪。
萧望之以为古者藏于民,不足则取,有馀则与;
西边之役,虽户赋口敛以赡其乏,古之通议,民不以为非;
岂可遂开利路,以伤既成之化。
仁宗之世,西师不解盖十馀年,不行青苗,有何妨阙。
况二圣恭俭,清心省事,不求边功,数年之后,帑廪自溢,有何危急。
而以万乘君父之尊,负放债取利之谤,锥刀之末,所得几何,臣虽至愚,深为朝廷惜之。
欲乞特降指挥,青苗钱斛,今后更不给散,所有已请过钱斛,候丰熟日,分作五年十料随二税送纳。
或乞圣慈念其累岁出息已多,自第四等以下人户,并与放免。
庶使农民自此息肩,亦免后世有所讥议。
兼近日谪降吕惠卿告词云:「首建青苗,力行助役」。
若不尽去其法,必致奸臣有词,流传四方,所损不细。
所有上件录黄,臣未敢书名行下。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因擒鬼章论西羌夏人事宜劄子1087年9月8日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七○、《苏文忠公全集》卷二八、《皇朝文鉴》卷五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太平治迹统类》卷二一、《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三九、《黄氏日钞》卷六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一、《文编》卷一七、《右编》卷二五、《文章辨体汇选》卷一七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元祐二年九月八日翰林学士朝奉郎知制诰、兼侍读苏轼劄子奏:臣窃见近者熙河路奏生擒鬼章,百官称贺,中外同庆
臣愚无知,窃谓安危之机,正在今日。
若应之有道,处之有术,则安边息民,必自是始。
不然,将骄卒惰,以胜为灾,亦不足怪。
故臣区区欲先陈前后致寇之由,次论当今待敌之要,虽狂愚无取,亦臣子之常分。
昔先帝用兵累年,虽中国靡弊,然夏人困折,亦几于亡。
横山之地,沿边七八百里中,不敢耕者至二百馀里。
岁赐既罢,和市亦绝,虏中匹帛至五十馀千,其馀老弱转徙,牛羊堕坏,所失盖不可胜数,饥羸之馀,乃始款塞。
当时执政大臣谋之不深,因中国厌兵,遂纳其使。
每一使至,赐予、贸易无虑得绢五万馀匹,归鬻之,其直匹五六千,民大悦。
一使所获,率不下二十万缗,使五六至,而累年所罢岁赐,可以坐复。
既使虏因吾资以德其民,且饱而思奋,又使其窥我厌兵欲和之意,以为欲战欲和,权皆在我,以故轻犯边陲,利则进,否则复求和,无不可者。
当时大臣因虏之请,受其词不纳其使,且诏边臣与之往返商议,所获新疆,取舍在我,俟其词意屈服,约束坚明,然后纳之,则虏虽背恩反覆,亦不至如今日之速也。
虏虽有易我意,然不得西蕃解仇结好,亦未敢动。
阿里骨,董毡之贼臣也。
契丹公主以弑其君之二妻。
董毡死,匿丧不发,逾年众定,乃诈称嗣子,伪书鬼章温溪心等名以请于朝。
当时执政,若且令边臣审问鬼章等以阿里骨当立不当立,若朝廷从汝请,遂授节钺阿里骨真汝主矣,汝能臣之如董毡乎?
若此等无词,则是诸羌心服,既立之后,必能统一都部,吾又何求,若其不服,则衅端自彼,爵命未下,曲不在吾。
彼既一国三公,则吾分其恩礼,各以一近上使额命之,鬼章等各得所欲,宜亦无患。
当时执政不深虑此,专以省事为安,因其妄请,便授节钺阿里骨自知不当立,而忧鬼章之讨也,故欲借力于西夏以自重,于是始有解仇结好之谋。
而鬼章亦不平朝廷之以贼臣君我也,故怒而盗边。
夏人知诸羌之叛也,故起而和之。
此臣所谓前后致寇之由,明主不可以不知者也。
虽既往不咎,然可以为方来之鉴。
元昊本怀大志,长于用兵,亮祚天付凶狂,轻用其众,故其为边患皆历年而后定。
今梁氏专国,素与人多不协,方内自相图,其能以创残呻吟之馀,久与中国敌乎?
料其奸谋,盖非元昊、亮祚之比矣。
意谓二圣在位,恭默守成,仁恕之心,著于远迩,必无用武之意,可肆无厌之求,兰会诸城鄜延五寨,好请不获,势胁必从,猖狂之后,求无不获,计不过此耳。
今者切闻朝廷降诏诸路,敕励战守,深明逆顺曲直之理,此固当今之急务,而诏书之中,亦许夏人之自新。
臣切以谓开之太易,纳之太速,曾未一战,而厌兵欲和之意已见乎外,此复蹈前日之失矣。
臣甚惜之。
今既闻鬼章之捷,或渐有款塞之谋,必将为恭狠相半之词,而继之以无厌之请。
若朝廷复纳其使,则是欲战欲和,权皆在虏,有求必获,不获必叛,虽媮一时之安,必起无穷之衅。
故臣愿明主断之于中,深诏大臣,密敕诸将,若夏人款塞,当受其词而却其使,然后明敕边臣,以夏人受恩不赀,无故犯顺,今虽款塞,反覆难保,若实改心向化,当且与边臣商议,茍词意未甚屈服,约束未甚坚明,则且却之,以示吾虽不逆其善意,亦不汲汲求和也。
彼若心服而来,吾虽未纳其使,必不于往返商议之间,遽复盗边。
若非心服,则吾虽荡然开怀,待之如旧,能必其不叛乎?
今岁泾原之入,岂吾待之不至耶?
但使吾兵练士饱,斥候精明,虏无大获,不过数年,必自折困,今虽小劳,后必坚定,此臣所谓当今待敌之要,亦明主不可以不知者也。
今朝廷意在息民,不惮屈己,而臣献言,乃欲艰难其请,不急于和,似与圣意异者。
然古之圣贤欲行其意,必有以曲成之,未尝直情而径行也。
将欲翕之,必固张之;
将欲取之,必固予之。
夫直情而径行,未有获其意者也。
若权其利害,究其所至,则臣之愚计,于安边息民,必久而固,与圣意初无小异。
然臣窃度朝廷之间,似欲以畏事为无事者,臣窃以为过矣。
夫为国不可以生事,亦不可以畏事,畏事之弊,与生事均。
譬如无病而服药,与有病而不服药,皆可以杀人。
夫生事者,无病而服药也。
畏事者,有病而不服药也。
乃者阿里骨之请,人人知其不当予,而朝廷予之,以求无事,然事之起,乃至于此,不几于有病而不服药乎?
今又欲遽纳夏人之使,则是病未除而药先止,其与几何。
臣于侍从之中,受恩至深,其于委曲保全与众独异,故敢出位先事而言,不胜恐悚待罪之至。
取进止。
转对条上三事状1088年5月1日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七二、《苏文忠公全集》卷二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一○、《国朝诸臣奏议》卷七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元祐三年五月一日翰林学士朝奉郎知制诰、兼侍读苏轼状奏:准御史台牒,五月一日文德殿视朝,臣次当转对,虽愚无知,备位禁林,怀有所见,不敢不尽,谨条上三事如左。
一、谨按唐太宗著《司门令式》云:「其有无门籍人有急奏者,皆令监门司与仗家引奏,不许关碍」。
臣以此知明主务广视听,深防蔽塞,虽无门籍人,犹得非时引见
祖宗之制,自两省两制近臣、六曹寺监长贰,有所欲言,及典大藩镇,奉使一路,出入辞见,皆得奏事殿上。
其馀小臣布衣,亦时特赐召问。
非独以通下情,知外事,亦以考察群臣能否情伪,非茍而已。
臣伏见陛下嗣位以来,惟执政日得上殿外,其馀独许台谏官开封知府上殿,不过十馀人,天下之广,事物之变,决非十馀人者所能尽。
若此十馀人者,不幸而非其人,民之利病,不以实告,则陛下便谓天下太平,无事可言,岂不殆哉!
其馀臣僚,虽许上书言事,而书入禁中,如在天上,不加反复诘问,何以尽利害之实,而况天下事有不可以书载者,心之精微,口不能尽,而况书乎?
恭惟太皇太后以盛德在位,每事抑损,以谦逊不居为美;
虽然,明目达聪,以防壅塞,此乃社稷大计,岂可以谦逊之故,而遂不与群臣接哉!
方今天下多事,饥馑盗贼,四夷之变,民劳官冗,将骄卒惰,财用匮乏之弊,不可胜数,而政出帷箔,决之庙堂大臣,尤宜开兼听广览之路,而避专断壅塞之嫌,非细故也。
伏望圣慈,更与大臣商议,除台谏、开封知府已许上殿外,其馀臣僚,旧制许请间奏事,及出入辞见许上殿者,皆复祖宗故事,则天下幸甚。
一、凡为天下国家,当爱惜名器,慎重刑罚。
若爱惜名器,则斗升之禄,足以鼓舞豪杰。
慎重刑罚,则笞杖之法,足以震詟顽狡。
若不爱惜慎重,则虽日拜卿相,而人不劝,动行诛戮,而人不惧。
此安危之机,人主之操术也。
自祖宗以来,用刑至慎,习以成风,故虽展年磨勘、差替、冲替之类,皆足以惩警在位,独于名器爵禄,则出之太易
每一次科场,放进士诸科及特奏名约八九百人,一次郊礼,奏补子弟约二三百人,而军职转补、杂色入流、皇族外戚之荐不与。
自近世以来,取人之多,得官之,未有如本朝者也。
吏部一官阙,率常五七人守之,争夺纷纭,廉耻道尽,中材小官,阙远食贫,到官之后,侵渔求取,靡所不为。
自本朝以来,官冗之弊,未有如今日者也。
伏见祖宗旧制,过省举人,御试黜落不少,既以慎重取人,又以见名器威福专在人主。
至嘉祐末年,始尽赐出身,虽文理纰缪,亦玷科举,而近岁流弊之极,至于杂犯,亦免黜落,皆非祖宗本意。
进士升甲,本为南省第一人,唱名近下,方有特旨,皆是临时出于圣断。
今来南省第十人以上,别试第一人,国子开封解元,武举第一人,经明行修举人,与凡该特奏名人正及第者,皆著令升一甲。
纷然并进,人不复以升甲为荣,而法在有司,恩不归于人主,甚无谓也。
特奏名人,除近上十馀人文词稍可观外,其馀皆词学无取,年迫桑榆,进无所望,退无所归,使之临政,其害民必矣。
欲望圣慈,特诏大臣详议,今后进士诸科御试过落之法,及特奏名出官格式,务在精覈,以艺取人,不行小惠以收虚誉,其著令升指挥,乞今后更不施行。
诸葛亮法正论治道,其略曰:「刑政不肃,君臣之道,渐以陵替。
宠之以位,位极则贱。
顺之以恩,恩竭则慢。
吾今威之以法,法行则知恩。
限之以爵,爵加则知荣。
恩荣并济,上下有节,为治之要也」。
唐德宗蒙尘山南,当时事势,可谓危急,少行姑息,亦理之常,而沿路进瓜果人,欲与一试官陆贽力言以为不可。
今天下晏然,朝廷清明,何所畏避,而行姑息之政!
故臣愿陛下常以诸葛亮、陆贽之言为法,则天下幸甚。
一、臣于前年十月内曾上言,其略曰:「议者欲减任子以救官冗之弊,此事行之,则人情不悦;
不行,则积弊不去。
要当求其分义,务厥中,使国有去弊之实,人无失职之叹。
欲乞应奏荫文官人,每遇科场,随进士考试,武官即随武举或试法人考试,并三人中解一人,仍年及二十五以上,方得出官,内已曾举进士得解者免试,如三试不中,年及三十五以上,亦许出官,虽有三试留滞之艰,而无终身绝望之叹,亦使人人务学,不坠其家,为益不小」。
后来不蒙降出施行,切虑当时圣意,必谓改元之初,不欲首行约损之政。
今者即位已四年矣,官冗之病,有增无损,财用之乏,有损而无增,数年之后,当有不胜其弊者。
若朝廷恬不为怪,当使谁任其忧,及今讲求,臣恐其已晚矣。
付乞检会前奏,早赐施行。
右谨录奏闻,伏候敕旨。